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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羊城晚报记者胡彦黄婷
6月17日是世界防治荒漠化与干旱日。据广东省林业局消息，截至2023年底，全省完成石漠化综合治理任务2.65万亩，岩溶石漠化地区植被盖度提高至83%，沙化地区植被盖度已提高至80.32%。
近年来，广东各地联手将石头山变绿满山，实现“***”。石缝任豆、涵水绿林、千岩竞秀……广东石漠化治理尤以清远等地的路径为典范。近日，记者走进清远市多个山区，了解岩溶地如何培育出绿美“精灵”、致富“宝物”。
石头缝里长出“绿色精灵”
“现在是任豆树的花果期，可惜今年雨水多，看不到结的豆荚。”走在广东清新白湾省级自然保护区的林间小路上，林业高级工程师贾薪玉些许遗憾地向记者展示去年拍攝的照片：一棵任豆树缀满花蕾，花落后孕育出棕褐色的豆荚。美丽而别致的任豆树散布在白湾保护区的各个角落。这种树木特别耐贫瘠，能在岩石裸露率高达80%以上的石灰岩山地上生长，因此也被称为“石头上的绿色精灵”。置身其中，很难想象茂盛的植被下竟掩埋着坚硬的石灰岩山体。
过去，白湾分布着约100个自然村。村民们为了在靠近村庄的石头山上种植玉米等农作物，刨除了植被，导致本就不丰富的表层土壤流失，群山面临石漠化的威胁。
2010年，毕业于华南农业大学森林保护学专业的贾薪玉来到保护区工作，不久后便投入到石漠化治理工作中。每次深入保护区腹地调研，贾薪玉都要手脚并用地攀上裸露的石头。稍有不慎摔倒，就要承受好几天的痛苦。无论过程多么艰辛，贾薪玉始终坚信石漠化治理的重要性。“石灰岩土层浅薄，很难风化形成土壤。如果任由土壤流失，许多地区可能完全石漠化，导致生物多样性减少，引发滑坡、泥石流等自然灾害。”
2012年，白湾保护区开启了石漠化治理的探索之路。他们联合高等院校，筛选出任豆、枫香、光皮树等树种，利用栽培技术进行推广造林，面积达到8000多亩。他们还人工抚育生态林7000多亩。在一片种植光皮树和枫香的林地前，贾薪玉回忆，由于地表的岩石阻碍，造林工人几乎不可能完全按照计划种植。他们经常遇到无法挖出树穴的岩石，只能临时改变种植位置。由于缺水缺土，树木成活率较低。经过多轮种植，才形成了如今草木丰茂的景观。
通过生态迁移扶贫、封山育林等举措，白湾保护区的生态环境得到修复，森林植被面积不断增加，生物多样性得到有效保护。如今，贾薪玉日常巡山都会随身携带相机，几乎拍遍了保护区的每个角落。但令人惊喜的是，他经常还能发现新的物种。白湾堇菜、丹霞梧桐、石山巴豆、檫木等白湾植物新记录，都是他在巡山时发现的。随着生态环境的改善，在此栖息的动物种类也越来越丰富。近年来，白湾保护区监测到了望舒睑虎、仙八色鸫、绿翅金鸠等珍贵野生动物影像。
在清远的阳山县杜步镇东山村，一位来自香港的麻醉医生谢士恒，用他的乡情和植林工程，创造了绿色奇迹，让原本贫瘠的山村焕然一新。
作为梅县雁洋镇文社村人，谢士恒在成功改造当地荒山后，于1999年受邀来到东山村。此地满目疮痍，石漠化严重，植被稀疏，缺水严重，让谢士恒下定决心植树蓄水。
谢士恒了解到，树木的根系就像天然水箱，可以固定土壤，减少水土流失，维系水源稳定。东山村地处典型石灰岩山区，以前水源极度匮乏，当地甚至流传“上锁的水柜，不上锁的门”的说法。
谢士恒投入巨资，在山上种植了1000多亩树苗。但由于缺乏经验，苗木成活率很低。于是，他请来华南植物园专家指导，并独创了“品字形打坑”“松树皮覆盖”等方法。植树期间，谢士恒被诊断出患有末期血癌，但他仍坚持在第一线规划修路、挖坑、购苗、种树，建设蓄水池。
经过6年的艰苦努力，谢士恒承租了1万多亩生态林区，植树6000多亩，种植了200多个品种的国内外花木。2001年，东山村成功供水，结束了村民们缺水的历史。
如今，东山村已成为“广东小瑞士”。漫步云茶植林区，落羽杉环水排开，玉堂春、火力楠、竹柏等植物葱郁繁茂。村民伍金发被聘请为护林员，他说：“以前只能种点玉米、花生、番薯，现在生态好了、水多了，也有了稳定的工作收入。”谢士恒还将生态林建成了旅游度假区，带动了当地农民脱贫致富。
受东山村的启发，清远的阳山县也大力治理石漠化，取得了显著成效，先后荣获“全国森林旅游示范县”“广东省林下经济示范县”等称号。
另一处石漠化综合治理的成功案例来自清远连南瑶族自治县。20世纪末，这里的生态破坏严重。1999年，广东省实施生态公益林效益补偿制度，连南将石漠化区域划为生态公益林，进行封山育林、加强管护。2008年，广东全面启动岩溶地区石漠化综合治理工程，支持连南的大力治理工作。
多年来，我们通过“封山、管护、营造”三项举措，全力推进石漠化治理，加快植树造林、森林抚育、退化林修复，并扩大生态公益林面积。
连南县自然资源局副局长张林表示，经过20多年的治理，连南县3000多亩石漠化土地得到修复，2019年建成的连南万山朝王国家石漠公园是广东省首个国家石漠公园。
在公园观景台（又名“点将台”）眺望，千余座曾经“灰头土脸”的石山，如今已披上“五彩斑斓的绿”。除了香樟、枫香、钩锥等乡土树种，还种植了金黄色的千亩银杏、粉红色的山樱花等层次分明的观赏植物，以及油茶、桑叶、野葡萄等经济作物。
张林介绍，在3亿多元的投资下，这座公园成为集岩溶生态保护保育、生态观光游览、自然教育、森林康养休闲等功能于一体的综合性森林生态示范园，年接待游客超30万人次，带动项目区域及周边的住宿、交通、餐饮、农特产品销售等消费超过2000万元，为瑶山群众带来丰厚收益。
据悉，为全面掌握广东岩溶地区石漠化土地状况，广东分别于2005年、2011年、2016年、2021年组织开展了四次石漠化专题监测工作。这四次调查见证了广东石漠化地区从秃山到青山的蝶变。
广东省林业调查规划院林业高级工程师周命义介绍，目前，广东石漠化土地主要分布在韶关市、清远市、肇庆市、云浮市、阳江市、河源市6市的21个县（市、区）。“2016年调查的石漠化土地中，有40%的面积在2021年已转变为潜在石漠化土地，主要原因是治理、自然修复等因素，其中人工造林和森林抚育、封山管护、封山育林等治理因素所转变的土地面积占93.57%。”
乐昌“祖岭模式”、英德“新群模式”、连南“万山朝王模式”……一个个广东石漠化综合治理示范样板的背后，是广东推动石漠化综合治理的不懈努力。
近年来，广东科学推进石漠化综合治理，全省石漠化总体恶化趋势得到有效遏制，岩溶石漠化地区植被盖度达到83%，沙化地区植被盖度提高到80.32%。
值得一提的是，全省石漠化地区林地也基本纳入省级以上公益林管理，从2018年起，实施公益林分区域差异化补偿政策，将生态保护红线内的石漠化地区的省级以上公益林列为特殊区域进行补偿，给予更高的补偿标准，一张张石山增绿、群众增收的石漠化治理画卷，正在广东大地上不断绘就。
